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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当风儿恋上你的香第1部分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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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风儿恋上你的香

    作者:北门扫雪

    第一章  死亡阴影

    杨风戴着一副夸张的,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,超大号墨镜,昏头昏脑的站在21路巴士的站牌前。汗水涔涔的顺着光洁的脸颊流淌下来,杨风却不想去擦拭,似乎在他看来,摘下那副墨镜,就意味着死亡。

    抬头看了看天,天是黄色的,低空迷迷茫茫都是黄土,这就是重工业城市的特色。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几眼,杨风念念有词道:“菩萨啊,赐予我美女吧,就让公交站情缘,来得更猛烈些吧。”

    也难怪他爱胡思乱想,以十九岁的年龄来讲,杨风做人是很失败的。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,没有家庭背景,注定与升官发财无缘;没有出众的才华,注定在职场失败;只靠点离经叛道的小聪明,总是不足以跟比比皆是的“精英人士”抗衡。

    于是在一年前的今天,屡遭挫折的杨风选择了一份清闲的工作在市图书馆做管理员。这份工作收入不高,却绝对稳定,而且清净。

    接下来该说到爱情了,谈起爱情,杨风只能用唏嘘来掩饰自己的失落。你没有钱,你可以帅,你没有钱又不帅,你可以骗,如果你象杨风这样,没钱不帅还不忍心欺骗,那就只能一次次失恋。

    “有电话了,接电话,怎么还不接电话”吵闹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,杨风不耐烦的接起:“喂,谁啊,大中午的也不让人消停会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,是一阵死寂,令人感到烦躁不安的死寂,那是一种出乎寻常的安静,绝对意义上的安静。

    杨风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,仿佛整个人,失足堕入到冰窖里。天气依旧炎热,他却丝毫感觉不到阳光应有的温暖。

    “该不是中暑了吧,也不知道哪个混蛋,乱开这种没意思的玩笑。”杨风放下电话,忿忿不平的嘟囔着。

    就在那时,那刻,那瞬间,一个好听的女声在杨风身后响起:“21路又晚点了,太阳这么毒,真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。”

    杨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,深有同感的,转头回应道:“是啊,这个时间又打不到车,也只能忍了。忍字头上一把刀,呵呵,我头上的是水果刀。”

    美女,绝对的第二眼美女,杨风发誓,如果这个朴实无华的女孩肯略施粉黛,绝对比网上那些“摄像头美女”要美丽动人的多。而且,最重要的是,这种健康的阳光女孩,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型。

    阳光女孩惊讶了一下,随即爽快的笑道:“你这人挺有趣,忍字头上那把刀,还分水果刀和杀猪刀啊”

    杨风的心砰砰的乱跳了起来,那是一种见猎心喜的冲动,或者说是一种雄性荷尔蒙过剩的表现。尽管经历过无数次失恋的洗礼,他还是改不了“立坠爱”的老毛病,他相信,缘分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。

    杨风潇洒的赔笑道:“当然要分,我还知道,你头上的那把,是指甲刀。”

    就在说话的同时,杨风不动声色的,把还算魁梧的身体,悄悄的帖近女神的身体。

    请注意,满足不了以下几条的,切毋模仿:第一,你的气味必须是清新清爽的,最好是天天早起冲个澡,条件达不到的,洗洗头吧。

    第二,你必须把握好距离,靠过去的时候不可太近,也不可太远,具体实施起来,要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根据美女的脸部表情,做适当的调节。如果有朋友在身边就更好了,建议使个眼色,让他推你过去,受力大小同上。

    第三,你的身体必须足够魁梧,可以为美女挡住阳光,而且,表情上不要表现的太刻意,要恰到好处的让美女感觉到,你是一个细心的人。

    果然,女孩并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,反而被逗得娇笑起来。清脆好听的笑声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已,她却视而不见的我行我素。

    杨风更加的心花怒放了,欢呼雀跃的在心里暗暗道:公交站情缘,来了谁说祈祷没有用的也许自己的真命女神,就在此刻,此地,命运般的出现了。

    再踌躇片刻,他终于下定决心,摘下了那副遮住了大半个脸的大号墨镜。

    喧哗的巴士站,在瞬间寂静了下来,人们的目光,渐渐聚集在杨风的脸上,确切的说,是杨风的额头上。那里,本来光滑洁白的部分,有一个明显的隆起。这些都不算什么,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,那片隆起的部分上,有一个紫色的,甜枣般大小的“川”字印记。

    寂静过后,窃窃私语声响起,人们象打量怪物般偷窥着杨风。杨风无奈地笑笑,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偶

    然结识的女孩,也许,这个我行我素,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声欢笑的人儿,可以接受丑陋的自己。

    女孩明显被吓到,愕然中,白嫩的小手捂住了娇艳的小嘴,时间在尴尬的气氛中,不知不觉的流逝。片刻后,女孩冲着杨风不好意思的笑笑,想说些什么却终于忍住了,充满着怜惜的目光,停顿了一下,终于坚决的投往别处去了。

    杨风苦笑着摇着头,戴上墨镜遮住头脸。他自嘲的笑笑:如果这样也算的话,自己终于又一次失恋了,不过这次总算没有看错人,这女孩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怜惜,而不是厌恶,这就足以让他感到欣慰了。从小到大,这种经历一直如噩梦般伴随着他,早习惯了。

    从某种意义上讲,杨风绝对是个帅哥,唇红齿白,鼻梁高挺。只不过,过于饱满的额头上,从上倒下竖着的胎记和肉状突起,把原本俊俏的剑眉挤成了扫帚眉。就仿佛上天跟他开了个大玩笑,更象是有无聊的人,在维纳斯的断臂上,接上了某种软体动物的身体,那是一种,令人难以接受的残缺。

    时间,在尴尬中流逝,21路巴士,在悄然中驶近。

    看着兴高采烈的人们欢呼着拥向迟到的巴士,刹那间,杨风的心突然跳得慢了,天气很炎热,他却再次像掉入冰窖般全身冷得发抖。肃杀的气息,无声无息的吞噬着喧闹的巴士站,而周围的人们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杨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,不过这并没有多大用处,他的额头在疼,那道令人感到恐怖的胎记,若有若无的闪现出紫色的光华。紧闭双眼的杨风,清楚地看见,不远处的广告牌上,写着一个血淋淋的“死”字。

    他想动,想呼喊,却绝望的发现,自己的挣扎都是徒劳的,此刻他就如同一个第三者,在另一个诡异的空间里,冷眼旁观着一场悲剧的发生。杨风突然发现,对这个场面,他甚至有些熟悉,他的脑海里,清晰的浮现出,即将发生的一切,似乎这一切,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存在。

    一辆出租车从对面驶来,一张年轻的面孔,满是疲倦的打着哈欠,方向盘,在不经意间旋转了小半圈,出租车偏离了黄线,径直撞向迎面疾驶而来的21路巴士。

    巴士司机,一个同样很年轻的女人,脸上惊骇欲绝的表情被放大了,脸颊上的肌肉在抖颤,并不健壮的手,戴着白色的针织手套,无意识的狂打方向盘,双层巴士巨大的车身,在巨大的惯性下慢慢的倾斜,一边的轮胎离开地面,另一边的轮胎在巨力的挤压中,痛苦的变形。一个轮胎炸开,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。

    倾斜中的巴士车轰然倒地,仍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巨大的车身在路面上拖着绚丽的火星,撞向巴士站拥挤的人群。

    人体,象稻草人一样被撕裂,血雾,在车窗玻璃上炸开,钢铁,碾过呆坐在地上的虚弱身体。

    人力,在此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,巨大的巴士车身,继续在地面上拖着长长的火星,向着杨风撞来。

    杨风的心在滴血,因为刚刚还在跟他交谈的女孩,正无助的呆在原地,那双曾经满是怜惜的大眼睛里,此刻满是令他心痛的绝望。再回首,女孩看到了双目紧闭的杨风,那目光,杨风读懂了,是怜惜。

    一滴眼泪,从女孩的脸上,无声无息的滑落。

    痛楚,在杨风的心里蔓延,他骇然发现,那丝逐渐绽开的痛楚所过之后,他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。那一刻,睁开双眼的杨风没有犹豫,张开双手,护住了绝望中的女孩。

    巨大的痛楚从背后传来,杨风在失去意识之前问自己:一个眼神,一滴眼泪,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然而,杨风已经无法回答。

    仿佛午夜梦回,又象是做了一个噩梦,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,似乎很短暂,又好象过了有几千年之久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,杨风发现自己倒卧在一间古香古色的房子里,他愕然下就想爬起来,却惊恐地发现,他身上压着一具沉甸甸的尸体。

    看那尸体倒是个三十来岁年纪的女人,面容娇好,体态丰腴,想必生前也是个美貌佳人。只是她身上衣服怪异得很,肥肥大大连个束腰都没有,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古装。

    杨风还以为自己在做梦,使劲拍了拍自己额头,好痛他纳闷不解的嘟囔着:“我不是死了吗,怎么会在这里,该不是这么快就投胎转世了吧。”

    就在此时,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对话声,听口音很象是陕西河洛一带的方言,杨风发现,自己居然勉强听得懂,因为他老家就是陕西。

    一个骄横跋扈的声音道:“仔细搜,有活口杀掉,事情办好了,御史大人大大的有赏。”

    一个声音滛笑着道:“刚才那女人生得真美,只是她太不合作了,可怜咱们几个不是那姓薛的,没有那等艳福。”

    另一个严肃的声音道:“薛夫人为了维护自己亲生儿子,不惜以弱质之躯,跟我等以命相搏,她有这种勇气,也算得上是女中丈夫。咱们杀人凄子,夺人性命,已经是作恶累累,老三,你就积点口德吧,不然死后会下拔舌地狱。”

    草棚外众人都默然不语起来,显然是觉得这人的话大有道理,再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,又逐渐归于平静。

    杨风听到这里,心里逐渐明白过来:如果不是在演电影,那么自己八成是中奖了。

    原来一时兴起救了个人,却不料死后移魂转世到了古代,借尸还魂到了薛氏子孙身上。小说上的情节,就这么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,也不由得你不信。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一朝哪一代,美女多不多,要是赶上乱世打仗,那可就惨了。

    他性格本来就洒脱,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。杨风壮起胆子,战战兢兢的往身上女人鼻孔下摸去,毕竟是第一次看到死人,任谁都会害怕。

    说来也巧,正当杨风把手堪堪伸到那女子鼻下的时候,她无力的“嘤咛”一声悠然转醒,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,缓缓转到杨风身上。看到杨风安然无恙的时候,那女人欣然笑了。

    那女人紧紧盯着杨风,无力的道:“你身上香炉是薛家家传宝物有多远走多远不要落到贼人手中”

    杨风听的目瞪口呆,无言以对。他愕然中往自己身上摸去,却发现全身上下,只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香炉还算值钱,想必就是这女人口中的“家传宝物”了。

    杨风讷讷问道:“这宝物有什么用处”

    女人还想说下去,头却无力地一软,一缕芳魂,就此西去。

    杨风看的百思不得其解,纳闷的摸着脑袋站起身来。等他推开身上尸体站起来时,却面色惨白大惊失色。

    原来杨风发现自己凭空矮了一截,顶多也就是十五六岁年纪。

    杨风暗叫一声“惨”,也不知道地府哪位阎王,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个玩笑。这时屋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,有人扯开嗓子招呼道:“快抬走,快抬走”

    听那意思,想必是处理后事的到了。杨风不敢再胡思乱想,匆忙抹了几把血迹在脸上,乖巧的钻到那薛夫人身下。

    几副棺材,几张草席,不管你生前如何风光,死后也就是这般光景了。杨风躺在棺材里,被马车拉着往城外走,他想起前生前世,又想起那位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孩,想起那段历历在目的诡异经历,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,杨风被周围情景吓了一跳,匆忙从棺材里跳了出来。所在处却原来是个义庄。

    他拿眼往匆匆一扫,只见四周围堆满了棺材,人影当然不会有,鬼影子倒是幢幢。

    辨明方向,杨风自行往东赶去,这城是呆不得了,天知道这家人得罪了哪位权贵,这等险地,不可多留,就如那薛夫人所说的:有多远走多远吧。

    第二章  济南府惨案

    大唐贞观末年,诸子争储,承乾和魏王各结要臣,文武官员也“各有附托,自为朋党”。太宗皇帝为保大唐皇朝长治久安不惜频繁发动战事,亲征高句丽,扫平漠北强国薛彦陀,更乘势巡幸北荒,敲山震虎地将铁勒回纥诸部落安抚加恐吓一番,漠北悉平。西南,自文成公主和亲吐蕃之后,双方关系尚属融洽。

    贞观末年,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更助唐使王玄策破中天竺。西北,以阿史那社尔开西域,针对西突厥汗国发动以吞并整个西域为目标的昆丘道行军,唐军杀焉耆王,俘虏龟兹王,“绑架”于阗王入侍,招抚西突厥各部,在碎叶以东的天山南北都取得了重大胜利。

    唐王朝从此确立了对西域的统治地位。贞观二十二年,即太宗去世前一年,首置安西四镇,以安定西域,守护陇右,捍卫关中。

    至武则天改唐为“周”,自号“圣神皇帝”,她重用酷吏,奖励告密,使不少污吏横行一时。他们刑讯逼供,滥杀无辜,诬陷于人,使不少文臣武将蒙受不白之冤。诺大个有情界一时间鬼物横行,阴风阵阵,好在武则天大兴屯田,民生还算殷实富足,修道之人如果有真才实料,地位还是颇高的。

    就在大周末年,历史名城济南,出了一件轰动天下的惨案。

    济南府历史悠久,民风朴实,府尹大人叫做张清,从祖上开始,张氏一脉已经在济南府做了三任府尹,他祖孙三人廉洁奉公,在民间口碑也还不错。

    不料从这年初一开始,城中出了一件怪事,每逢月黑风高的夜晚,总有百姓离奇暴毙,而且死状甚为恐怖。死者缺胳膊少腿倒也平常,最吓人的是那些尸体大多被开膛破腹,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,并且,所有尸体都有被啮咬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一晃时间过去了半年,无辜百姓死的越来越多,加起来怎么也有数百人,各种版本的恐怖传说,象瘟疫一般传播开去。诺大个济南府,就这样被闹的鸡犬不宁,人心惶惶,百姓夜不出门生怕遭遇不测。

    近一个月来,百姓死伤更加频繁,妖魔害人之说也越演越烈。眼看一个祥和安宁的泉城古府正一在天天变的死气沉沉,百姓纷纷背井离乡,以避灾祸。

    济南府尹张清,名门望族之后。张氏先祖曾为大元帅秦琼帐下都骑校尉,也跟随太宗皇帝南征北战,也是一员猛将。说起来,这张家三代为官倒也清廉,当得起一声“青天大老爷”。

    只是这张清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犯了什么冲,几十年风平浪静眼看就可以荣休,到头来却晚节不保要遭受这无妄之灾。开始张清只以为是有歹人犯案,故弄玄虚以误视听,一味的坚决不许师爷前去找道士捉妖,直到那天他亲眼目睹,方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。

    那天夜里,张清正在府中挑灯批阅公文,忽然听到外面有一声凄厉的惨叫。这张清本来就是武将出身,紧要时候还真有祖上传下来的三分血性。

    只见张府尹脑袋一热,披衣服下床,倒提起三尺清锋宝剑,亲自率领着济南府三班衙役捕头一众府兵,就要赶去一探究竟。听那惨叫传来的方位,大约是在“黑虎泉”附近。

    于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顷刻间赶到黑虎泉边,一时间火把通明很是壮观,更有附近数千百姓,各持家伙前来壮胆助威。

    那天夜里恰逢阴历初七,月色十分黯淡,通往黑虎泉就只有一条羊肠小路,平日里除了偶尔有文人墨客凭吊一番,这黑虎泉也算人迹罕至的幽深之处。

    张清看着黑漆漆阴森森的幽深小路,心里也着实有些害怕,再回头看看大队人马,这时候连官兵带百姓,已经聚集了足有上百号人,火把林立灯火通明,只把四周照的如同晴天白日,就连路旁一束野花也被照的纤毫毕现无所遁形。

    张清顿时心中大定,竟然还有一点懊恼:“没料到把声势弄的如此浩大,怕只怕那吃人的妖怪早就被吓得逃命去了,真就不如少带点人来,也好见见那妖怪是什么长相。”

    不提张清在那里自顾自地后悔不迭。

    再说济南府官民一行上百人高举火把,破开浓重的夜色紧紧抱成一团,沿着那条小路往黑虎泉赶去,只听见鞋子摩擦地面的“沙沙”声音,却出奇的没有人喘一声大气。按理说此行人多势众不应该这么局促,然而这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道不清说不明的恐慌,实在令人费解。

    “咳咳”一名衙役寒气上涌,忍不住咳嗽了几声。前面张清吓了一跳,回头呵斥道:“马三,你他娘的要吓死人吗”他本就是武将出身,骂起人来自然都是市井粗话。

    众衙役府兵从没见过府尹大人如此不留情面破口大骂,纷纷噤若寒蝉起来。那名叫做马三的衙役更是懊恼的自刮几个嘴巴,慌忙赔礼不迭。张清知道不好太过责备他,只好壮起胆子领着众人继续往前。

    七拐八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众人终于看到那个阴森森的黑虎泉,一口泉眼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一样,如往常一般冒着清水。

    张清壮壮胆子放眼望去,四下一片寂静,又哪里有什么妖怪。就在这时,隐隐约约的张清只看见泉边一块大石头上,有一个人一动不动背对众人盘坐着,好象是睡着了。

    张清回头冷喝一声:“上去看看”

    然而一众府兵你推我我推你,却始终没有敢上前一探究竟的。

    “马三,马三呢上去看看。”张清对刚才那声惊扰了自己的咳嗽还在耿耿于怀,这是在趁机发泄私愤呢。

    众衙役再一阵嘈杂喧哗,片刻之后有人小声回报:“回大人,没有找到马三,可能是怕大人责罚半路溜了。”

    张清见属下如此窝囊胆怯,脸上有点挂不住了。急怒攻心下,张清大喝一声“混帐”,自行把长剑拔出鞘来,腾腾腾的几个大步赶上前去,探手就把石头上那人翻转过来。这一推可不要紧,只把个张清吓的七魂去了六魄,大叫一声晕厥过去。

    原来张清翻过来的竟然已经是个死人,而且死状奇惨无比。那尸体头顶百汇岤位置象是被外物硬生生挖出一个窟窿,白色的浆液和着暗红的鲜血夹杂着气泡,还在汩汩的向外流淌,青紫的脸上满是鲜血,死鱼般的眼睛大大的睁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之事。最可怕的是那尸体前胸,整个被锐器开膛破肚一片狼籍,仔细看看,肝脾心肺通通不翼而飞,说不出的凄惨吓人。

    这些倒也罢了,这死人张清竟然还认识,赫然是那片刻前还咳嗽过的衙役马三。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,一个活生生的七尺汉子就莫名其妙的失踪,变成血泊中蠕动的一具尸体,也难怪张清吓的昏了。

    “保护大人”府兵们由于站的太远,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只当是大人一时立足不稳滑倒了,百多号人一拥而上把张清搀扶起来,现场乱哄哄的闹成一团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阵朦胧的烟雾升腾起来,始终保持座姿盘坐石上的死人马三动了,带着一摊鲜血直直的蹦了起来,径直拖着湿淋淋的肠子扑向衙役大队。

    “这是马三,鬼啊”“妈呀有鬼,快跑啊”百多号人终于看清了尸体面目,大惊失色下,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。总算几个平时与张清比较亲近的府兵还有点良心,逃命的时候还不忘抬走上司,否则堂堂一个张大人难免就此惨死当场。

    那死人马三腿不打弯,蹦蹦跳跳见人就抓,总算他动作还说不上灵便,众人都还躲的过去。片刻后“扑通”一声响,原来是那死人不小心踩到了自己拖拉一地的肠子,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再不动弹。可怜济南府众官民只顾得抱头逃命,也没人敢回头一看究竟。

    这夜济南府家家紧闭门窗,户户求神拜佛,只盼那妖魔鬼怪,不要找到自己头上。

    经过一夜的喧闹,张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,他一翻身大叫一声“吓死我也”,只吓的府中下人慌忙不迭的伺候着,那边夫人张氏哭哭啼啼只是哭个不停,慌忙递上一杯凝神茶。

    要说这张清也是个人材,咕咚咕咚几大口热茶下肚,也顾不得嘴上烫起一溜水泡,再过了半晌这魂魄总算是找齐了。“师爷,发告示,请天下有道之士来降伏此妖”

    接着张清修书一封,快马加鞭上报朝廷,又派胆大衙役把那黑虎泉划为禁地,闲杂人等不得入内,不提这边张府尹又惊又吓又忙又乱。只过了半个多月,自然有各路道士八方佛爷赶来除魔卫道。

    第三章  天外飞砖

    半月后,济南城外十里坡。

    店铺林立,绵延出去大概有好几里地,出城避难的人们多数聚居在这里,只半个月的时间,原本冷冷清清的十里坡俨然变成一座济南新府,让你不得不佩服这时代人超强的适应能力。

    清晨卯时三刻,清扫一新的大街上人来人往,逐渐热闹了起来,再过得片刻,有济南府百姓拖家带口的,推车抬扁担的,各自在街道两旁摆开阵势贩卖私物。有卖瓜果的,有卖熟食的,最多的却是卖黄纸香烛的。

    诺大一条宽阔的主路上,熙熙攘攘走着的不是和尚就是道士,有呼佛号“阿弥陀佛”的,有喊道家“无量天尊”的,还有没门没派的自称“洒家”“老子”的,不一而足,样样俱全。

    当时的场面,算的上是光头与道冠攒动,木鱼与拂尘齐舞,着实滑稽异常。只怕大唐朝有点名气的修道中人,都在半月之中赶到这里了。

    从另一个角度考虑,这震惊天下的济南府惨案倒变成了佛道两门大阅兵的好时机。至于这佛道之争也是由来已久,本来谁也压不过谁去,不料到了现如今大周皇帝武则天崇信佛教,自称“弥勒佛”下凡,于是那道教的势力也就倍受打压。奈何那女皇帝武则天排除异已手段太过毒辣,道教众人只是敢怒不敢言。

    说话间一个和尚碰到另一个和尚,两人当街寒暄起来。

    “啊弥陀佛,这位师兄请了,贫僧法号不痴,师从嵩山少林降魔分院,请多关照。”

    “不敢不敢,小僧法号不睡,师门乃是南菩陀山灵隐寺,不敢当大师一声师兄。”那位一听搭讪的是少林的人,慌忙不迭做谦虚状,南菩陀弟子,说起来也是响当当的角色。

    都说和尚罗嗦,这话倒也实在,这两位“高僧”搭上了可了不得了,就那么当街寒暄起来。他两人你一句师兄,我一声久仰,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。

    那街道本来就窄,街道两边又有无数卖黄纸卖香烛的,他二位一寒暄不要紧,倒把个新城大街堵了个结结实实。

    说来也巧,跟在这两位身后的恰好是一群道士,众道士这几天总见到无数光头在眼前晃来晃去,心气本来就不顺,偏偏又遇上这么两位特别迂腐的,左等右等之下可就有人不乐意了。

    只听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,阴阳怪气的叫道:“喂前面那两个秃驴,要酸回你们破庙行不,好狗不挡路,赶紧把路让开,一个叫不吃,一个叫不睡,不吃不睡的那是死猪吧。”

    这位也真是尖酸刻薄,一句话把常见的畜生都提到了,也难为他一个道士,居然会有这么上好的口才。

    从古到今,我中原古国地大物博,最不缺的就是起哄闹事的人材。他话音刚落,顿时就有一众道士帮腔,好大一群人聚在一起,放声哄笑起来,偶尔还有“你的娘”“他的妹”之类的市井粗话,层出不穷起来。

    做道士的本来就不戒荤腥,不戒女色,这年头妖魔鬼怪横行,披上件道袍招摇撞骗的市井无赖也不在少数,倘若没有这种市井脏话,那才真的不太正常。

    要说两位大和尚虽然未必有真才实料,这忍让之心却还是十足的,当下两僧连呼“罪过”避让不已,毕竟他们也是无心之失,理亏在前。

    奈何从古到今,惟恐天下不乱之辈是从来不缺的,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,趁乱仍出半块青砖,只见诺大块青砖忽忽悠悠的打着转,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,准确的砸到大和尚不痴光秃秃的脑门上。

    一位师从少林的得道高僧,顷刻间鼻血长流头晕眼花,好端端一个油光发亮的秃头被砸得皮开肉绽,真得是“罪过罪过”。

    有趣的是,那不痴和尚摇摇晃晃站住身形,拿手往头上一抹,待仔细看看满手鲜血,居然就那么硬生生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不睡和尚在少林寺里也是出了名的耿直之士。他只见自己新的好友昏厥过去,还以为那半块砖头是什么厉害的奇门法器。

    不睡和尚怒从中起,手里暗捏南海灵隐寺独门法诀,口中唤一声“除”,只见一道微弱到若有若无的红光往人群当中劈去,其势快如闪电,又不分青红皂白。

    众道士不料南海和尚说动手就动手,一见之下大惊失色,各自慌忙躲避不迭,一时间本就狭窄拥挤的街道顷刻间炸开了锅,场面变得混乱起来。

    可不要小看这道微弱的红光,这法术也当得上“高明”二字,之所以微弱想必是不睡和尚修为不足的缘故。

    此诀本是南海灵隐寺震寺绝学,有个响当当的名头叫做“大慈大悲咒”,只是没有料到不睡如此年轻便使的似摸似样,这和尚也算有真才实料,南海菩陀的名头,果然不是用来唬人的。

    不睡和尚见众道士识货避让,也很有些自得,他也算灵隐寺数百年来年轻弟子里最为出类拔萃之辈,否则也轮不到他做代表出席这除魔大会,说起来,那灵隐寺上代主持派他来,也隐有炫耀之意。

    说时迟那时快,众人只听见“轰隆”一声响,红光疾劈到地上空处炸开,顿时尘土飞扬,烟灰四起,众道士只被弄了个灰头土脸。好在不睡和尚意不在伤人,众人勉勉强强躲的过去。

    众道士回过神来,见他如此嚣张,恼休成怒之下哪里肯依,纷纷叱呵起来。“那秃驴休要猖狂,吃我三阴符”“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,吃我九阳咒”

    刹那间花花绿绿的各式符纸劈头盖脸往犹在得意的不睡和尚砸去,也不知道几道是真几道是假。

    叹一声花花世界,有多少滥竽充数,悲一句阿弥佗佛,怎知道世间冷暖。

    不睡和尚一见对方如此声势,不由得大惊失色,匆忙间也顾不上脸面,就地一个懒驴打滚,十几道符纸落空,却打到不睡和尚身后和尚堆里,自然又多了一群灰头土脸的光头。

    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开去,总之是和尚帮和尚,道士帮道士,也不知道多少修道之人就此大打出手乱战起来。那场面当真是母鸡飞走狗跳,再叹一声冤孽冤孽,魔未除妖没灭,佛道两家倒先来一场窝里反,真的是何苦由来。

    那边和尚道士打得热闹,这边仍砖头的却原来是个小乞丐,此刻正蹲在房上大嚼特嚼,看他手里油腻腻的,抓的原来是两条鸡腿。

    这小乞丐看上去也就十多岁的年纪,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,身形瘦弱手如鸡爪,披头散发的,脸上都是泥灰,也不知道长相如何。只不过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,却格外地灵动,此刻正在机灵的眨动着,显然是正在欣赏街上免费的烟花。

    可不要小看了这黄口顽童,他便是引起这场大混战的罪魁祸首,砸晕少林不痴的那半块青砖,可不就是他仍的。趁着街上兵慌马乱,小乞丐还顺手牵羊“化”来了一只烧鸡,几个包裹,此刻大半只烧鸡已经下肚,包裹却还没空出手来打开。

    这小乞丐不是别人,正是借尸还魂,逃出生天的杨风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以十几岁弱质之躯,一路辗转千里来到这阴风阵阵的济南府,只是看他把水搅和再混水摸鱼的机灵劲儿,此事还真是大有可能,再想想那半块青砖的准头,想必他早干习惯了这些勾当。

    杨风一边吃一边低头暗笑道:这帮和尚道士也太好骗,看来这浑水摸鱼之道,果然是古今如一,值得发扬光大。

    杨风吃下最后一只鸡腿,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,伸手从怀中掏出几个包裹翻看起来,此刻他倒有点逍遥自在,只是不知道下面混战中的道士和尚如果知道此事缘由,又该做何感想。

    翻来翻去只找出几件道袍几件僧衣,干粮馒头倒是不少,想来也是那和尚道士历来过的清苦,也没有多余的银两使用,就是有点银两也大多随身携带不会放在包裹里。然而杨风已经很是满足,大大咧咧把干粮馒头揣进怀里,他倒也不贪心,只求数餐温饱。

    说话间那边“轰隆”又是一声巨响,吓了杨风一跳,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高人,放出了什么厉害法术。杨风看的咋舌不已,暗自心惊:原来千多年前,世界上真的存在道术佛法这些东西,如果能学那么一招半式再回到现代,那可要发财了。

    第四章  高人啊

    此时从十里坡正北方传来一阵锣鼓唢呐声,杨风蹲在房上看得清楚,大队人马排成一字长蛇阵,带起一路烟尘。

    开路的是数百大唐彪捍骑兵,装备精良,明显是大周武则天皇帝御前禁军精锐。大批灰衣僧人紧随其后,簇拥着一顶足有三丈高的红顶轿子。轿子周围环绕一重雾气,也看不清虚实,数百各持法器的红衣童男童女紧跟其后。

    足有千人的队伍转瞬到了十里坡,却被当街群殴的和尚道士阻住去路,锣鼓唢呐声戛然而止,千多人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。

    十里坡上和尚道士正打得火热,你一道符我一个咒的来回,也没人去理会战圈外的情形。

    可怜灵隐寺大和尚不睡早就成了众道士围攻的第一目标,半个时辰下来一个灵隐寺未来主持被踩得浑身都是脚印,鼻青眼肿形象凄惨。

    也是急了,不睡和尚怪力上来,跌跌撞撞挤出重围,大喝一声“除”,手腕翻转处,一道清晰可见的摄人红光凭空射出,正是南海绝学“大慈大悲咒”,不睡和尚急怒攻心之下超水平发挥,这道红光的威力比方才要强上数倍不止。

    众道士又一阵鸡飞狗跳,谁也犯不着这个时候去触不睡的霉头。

    杨风在房上看得直发毛:“这位大师,我不是故意害你的。要不是饿得急了,我也不会出此下策,对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不睡和尚情急之下准头差劲,那道摄人的红光掠过众道士头顶,居然鬼使神差的直刺往那樽三丈多高的大轿子。

    刹那间,和尚道士都被这一变故惊得目瞪口呆,眼睁睁地看着威力十足的“大慈大悲诀咒”,就要命中目标。

    “哼”只听轿中响起一声冷哼,在场众人只觉得冰冷异常,几乎要把人血脉都冻得凝固。随即轿子周围神秘的雾气无风自动,隐隐还透出青色的光华。与红光相接,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,修道之人避之惟恐不及的一个“大慈大悲咒”,就那么湮没在无形之中。

    众和尚道士都看得呆了:原来南海菩佗山“大慈大悲咒”也可以硬接,不知道这轿中高人又是何方神圣,居然如此这般神通广大。

    “哼”轿子里又是一声冷哼,震得在场的道士和尚凭空几个寒噤,修为浅薄的当场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那道音波连伤数人还不肯罢休,远远的扩散开去波及到房顶上的杨风。

    说来也怪,音波到处,杨风身后泛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紫光把他瘦弱矮小的身子护卫起来。片刻后音波散去,杨风除了形象有些狼狈,却也有惊无险。

    众人随即明白过来,这小乞丐身上肯定有什么厉害的宝贝护身,难怪如此有恃无恐。

    此时正南方响起一阵纷乱的马蹄声,一队骑士瞬间赶到,正是济南张府尹携一众大小官员府兵衙役到了。

    张清见到那顶大红轿子,慌忙不迭翻身下马,恭声问候:“下官不知是国师到了,有失远迎,还请国师恕罪。”

    众人这才恍然大悟,这国师法号“慧忠”,原本是个尼姑,率领众多弟子在“坐禅谷”中打坐修佛与世无争,却不知为何主动出山辅佐那大周皇帝,近年br ></br>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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