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巧看小说 -> 玄幻魔法 -> 奥灵猎人

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不要再管我们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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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耶尘轻轻捧起小蟒,神情沉重地低声念叨着:</p>

    “我还能坚持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还能思考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还能战斗。”</p>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.....那么就还不是放弃的时候。”</p>

    “现在,我必须冷静,然后再继续——”</p>

    结果,耶尘的这番自我鼓舞还未结束,他的身后便是突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叫唤。</p>

    “大哥哥!”</p>

    “耶尘大哥!”</p>

    耶尘表情一变,循声望去,发现那是先前被他误伤的戴格兄妹正在呼唤自己。</p>

    此时此刻,两个孩子站在瓦砾之上远远看着耶尘,脏兮兮的小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。</p>

    显然,兄妹俩怎么也不会想到,刚刚那个可怕吓人的恶魔,摇身一变,就这么变成了他们寻找已久的耶尘。</p>

    面对孩子们一同投来的震惊目光,看着孩子们两幅伤痕累累的身体,以及那位躺在孩子们身边奄奄一息的老人,耶尘的眼前再一次清晰重现了自己先前的暴行,于是心头顿时感到无比的难受。</p>

    他知道,自责没用。</p>

    他也知道,如今和戴格一家的互动,任何意义都没有。</p>

    只不过,就算如此,他现在也无法对这一家人置之不理。</p>

    毕竟,这一次,是耶尘亲手造成了眼前的惨剧。</p>

    更遑论,他甚至都不记得,自己上一次和戴格一家对话交谈又是什么何年何月了......</p>

    正因如此,哪怕明明知道这一切没有什么意义,耶尘如今也没办法无动于衷。</p>

    至少,青年想和他们说上几句话。</p>

    乘着自己的人性还未彻底沦丧之前......</p>

    于是,怀着这样的想法,带着动摇的神色,耶尘最终还是转身走向戴格一家,神情愧疚地蹲在了孩子们的面前,简洁明了地表达自己现在的感想。</p>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</p>

    这一回,戴格兄妹对待耶尘再也没有了恐惧和拒绝,转而变成了委屈和不解。</p>

    “原来你就是耶尘大哥......”</p>

    戴格瑞克捂着骨折的胳膊,表情痛苦而又挣扎地诧异道。</p>

    “呜呜呜,大哥哥,你之前为什么不理我们,后来为什么又要打我们,我们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呢?”</p>

    戴格瑞安一边擦拭脸颊的眼泪和血水,一边委屈巴巴地疑惑道。</p>

    “抱歉,我,刚才精神很不正常。”</p>

    耶尘一边闪躲孩子们的视线,一边语气心虚地回答道,再是将视线投向了旁边浑身染血的戴格曼。</p>

    “呼......呼......呼......”</p>

    戴格曼倒在地上,睁着衰老染血的眼睛,维持虚弱低沉的呼吸,同样也在静静注视着耶尘。</p>

    “戴格曼先生,我......”</p>

    低头看着戴格曼凄惨的模样,耶尘张开嘴唇,想要说些什么,然而,下一秒却又马上陷入迟疑。</p>

    只因为,青年突然不知道这一刻到底应该说些什么......</p>

    对着濒死的老人诚恳地说一声对不起?</p>

    毫无疑问,这句废话无法带来任何实际作用,甚至就连对于耶尘的心理安慰也无法换来......</p>

    对着濒死的老人立下承诺,保证自己未来一定会将他们一家人从这座丑恶的城市彻底解放出去?</p>

    在接连遭受了屠夫和深渊的玩弄,事到如今,耶尘再也没有底气夸下这番海口了......</p>

    那么,除此之外,自己现在还能对这一家人说些什么呢?</p>

    想到这里,青年目光闪烁,闭口不语,一脸迷茫。</p>

    然而,还没等耶尘开口,戴格曼却是以虚弱的嗓音率先发言道:</p>

    “耶尘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我想起来了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我想起来什么是圣光净土,什么是圣光教会,什么是奥灵猎团和奥灵猎人了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以及,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,我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过去的种种经历,我现在全部都想起来了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现实当中的我们,早就已经死掉了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然而,在那之后,我们却一直被长久地困在这座城市里面,并且仍然以为自己还活着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而一直以来,你都在拼命尝试拯救我们,对吗?”</p>

    听见戴格曼这番突如其来的真相揭露,耶尘整个人当场呆住,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为好。</p>

    与此同时,周围的城市则是突然传来一大片的脚步声。</p>

    哒哒哒哒哒......</p>

    耶尘眼神诧异地循声望去,发现四面八方的废墟街道,如今居然已是一片人山人海。</p>

    大大小小的人影站在耶尘视野的各个角落。</p>

    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老弱妇孺,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,正是耶尘先前从侵略者手中保护下来的当地难民。</p>

    此时此刻,群众们围聚于耶尘所在的街道中心,一幅幅枯黄而憔悴的面容闪烁着悲催而又无力的光彩,每个人皆是站在原地不动,静静看着瓦砾之上的耶尘,也不知道究竟想要做什么。</p>

    面对这番诡异至极的情景,耶尘眉目顿时紧锁起来。</p>

    尽管他不清楚这群难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,然而内心却是随之涌现出了极端不好的预感。</p>

    而也就在这个古怪的时间点,戴格曼随即伸出自己瘦弱而颤抖的老手,气喘吁吁地抓住了耶尘的衣角。</p>

    “听我说,耶尘,听我说......”</p>

    于是,青年再次低头望向老人,语气疑惑地回应道:</p>

    “嗯,我在听,戴格曼先生。”</p>

    戴格曼先是吐血,再是喘息,然后神色艰难而悲痛地向耶尘袒露了自己的心声。</p>

    “咳......咳咳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呼、呼、呼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我很感谢你......耶尘......真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身为一名强大的奥灵猎人,你竟然愿意为了我们这群素不相识的平凡百姓,付出这么多的心血和牺牲。”</p>

    “关于这一点,我代表我们一家人,甚至是代表整个贫民窟的穷人,整座孽都的受害者,在此向你表达由衷的感谢。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,同时,我却也明白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正是因为你是这么善良仁慈,正是因为你是这么在乎我们这群微不足道的弱势群体,所以你才会被那个残忍的杀手一直拿捏软肋啊!”</p>

    “孩子......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了!”</p>

    “既然我们已经变成了一群亡魂,那么无论我们遭遇什么折磨,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,你和我们不同,耶尘,你还活着!”</p>

    “你依然是一个活人!”</p>

    “你依然还有自己的未来!”</p>

    “所以,放手吧,孩子!”</p>

    “无论我们之后继续遭受了什么残酷的对待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你.都.不.要.再.为.我.们.动.情.了!”</p>

    标记。</p>

    “我们很弱小!我们很卑贱!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给你帮上任何忙!”</p>

    “但是,与之相对,我们也不值得你继续这样沉浸在内疚和自责之中!”</p>

    “最起码,我,不想再成为你的心理负担了!”</p>

    “咳、咳咳咳、咳咳咳咳咳!”</p>

    “所以......呼......所以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孩子......听好了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不.要.再.管.我.们.了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标记。</p>

    “如果你依靠深渊之力,最后还是输给了屠夫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那么,我俩将会一起完蛋!然后这座城市的所有平民,你都无法解救!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亡魂在这片地狱之中,永远轮回,永远沉沦,永远受苦!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,如果你依靠深渊之力,最后战胜了屠夫......”</p>

    “那么,我会在那之后永久抹灭你的意识!我会将你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道德和原则通通毁灭得渣都不剩!我会让整个世界彻底陷入深渊的怀抱!我会让世间的所有生灵享受永恒的痛苦和绝望!就像是你先前对待那些卑贱蝼蚁所做的那样!”</p>

    “噗嗤,这样说起来,你简直惨到没边了啊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不管最后是屠夫赢,还是我赢,你这个弱小无力的中间人,始终都无法摆脱失败的下场,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直以来所守护的东西,最后被我们这些所谓的‘渣滓败类’,肆意践踏,肆意玩弄,肆意折磨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耶尘,这就是你的命运啊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你本不该出生!你本不该成长!你本不该享受这段虚假的人生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,既然你违反了这些因果,自然也就必须承受它们换来的惨痛代价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这正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结局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那么,耶尘,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下一次!我在此发誓!等到我苏醒过来的下一次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你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反抗力量了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!”</p>

    留下了这阵仿若魔鬼一般的疯狂尖笑,深渊意识最终在耶尘的脑海彻底消失。</p>

    “呼......呼......呼......”</p>

    艰难守住了自身人性的青年,双膝跪地,汗如雨下,气喘吁吁。</p>

    纵使挺过了眼前这道难关,他的眼神却也没有丝毫喜色,反而充满了无力的绝望。</p>

    因为,耶尘知道,事实就如同深渊意识所说的那样,现在的一切稳定仅仅只是暂时的!</p>

    自从上一次的自杀行为最后以失败告终,事到如今,耶尘再也没有机会彻底抹杀深渊意识了。</p>

    而当它再度回归的时候......</p>

    深渊意识只会变得更加强大,更加恐怖,更加不可侵犯,直到将耶尘的记忆、思维、人性一同摧毁抹杀为止!</p>

    并且,青年才刚刚摆脱了妖魔状态,很快就又醒悟了一个可怕的事实。</p>

    那便是,先前受到耶尘残忍折磨的那群丑恶人群,看似是从旧人类的不同历史时期挖掘出来的穷凶极恶之徒.....</p>

    可是,说到底,这些背景全都只是受到屠夫怂恿而“扮演”出来的假象!</p>

    至于这群遭受耶尘惨痛折磨之人的真实身份,仅仅只是『罪孽狂都』的囚犯,仅仅只是葬身于屠夫刀下的海量受害者!</p>

    耶尘最初的目标原本应该是解放这群可怜之人才对!</p>

    结果,在深渊的摆布之下,身心狂乱的耶尘反而忘记了这个重要讯息,将眼前的一切假象误以为真,随后使用更加残忍的手段狠狠折磨了这群屠夫的玩偶!</p>

    对于耶尘来说,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情更加讽刺了!</p>

    “不......”</p>

    于是,醒悟过来的青年,立刻神情惊慌地起身飞天,挥手拆掉了远方城市那座述说着他满满罪孽的火光祭坛。</p>

    轰隆隆......</p>

    火海熄灭。</p>

    祭坛崩塌。</p>

    人影坠落。</p>

    这场针对错误对象的残暴折磨终于迎来了结束。</p>

    一具具惨不忍睹的残缺尸体四散开来,无声铺满了这座破败不堪的城市废墟。</p>

    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这片地狱光景,耶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,整个人犹如丢了魂一般缓缓地落回地面。</p>

    “我到底......做了什么......”</p>

    青年呆立原地,目光向下,喃喃自语。</p>

    耶尘原本以为,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,那么自己就能够单方面将深渊的力量占为己有。</p>

    然而,他错了。</p>

    耶尘看似一度成功征服深渊,将它的能力变成了自己的武器......</p>

    结果,到头来,青年却和那些遭受深渊感染的疯狂怪物并没有什么不同。</p>

    他的肉体仍然踏上了妖魔的道路。</p>

    他的精神仍然遭受了恶意的操控。</p>

    他想要通过深渊的力量对付屠夫,可是在那之前,他自己却反而先输给了深渊一回。</p>

    他将疯狂的杀意指向了错误的对象。</p>

    他为这群饱受屠夫折磨的苦难市民带来了更加无情的摧残与虐待。</p>

    他的傲慢自负,让他一度失去了理智、道德、信念、底线,将他变成了自己生平最憎恨的那一类人。</p>

    想到这里,耶尘眼角抽搐,浑身颤抖,双腿一时间难以站稳,双眸一时间满是动摇。</p>

    “我到底......在干什么......”</p>

    青年捂住面庞,低头沉吟,开始一遍遍地质问自己。</p>

    “我.到.底.在.干.什.么——————!?”</p>

    沙哑的言语饱含了诸多情感。</p>

    有对于自己的失望。</p>

    有对于死者的愧疚。</p>

    然而,更多的却是对于现状的迷茫。</p>

    前有屠夫。</p>

    后有深渊。</p>

    这二者都是耶尘的敌人,却也都让耶尘感到无力。</p>

    无论怎么选择......</p>

    耶尘最后似乎真的都只能成为败家。</p>

    残酷的局面再一次让青年深刻感受到了自身的弱小。</p>

    不过,紧接着,苍白的脸颊便是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。</p>

    那是小蟒爬了上来。</p>

    蛇瞳重新变得澄澈明亮的它,伸出细小的舌头,用力舔了舔耶尘的脸颊。</p>

    呲溜。</p>

    显然,这是小蟒用来鼓励主人的一种独特方式。</p>

    见到此状,耶尘表情愣住,看着小蟒炯炯有神的蛇瞳,整个人的眼眶顿时变得微微发红。</p>

    在这座名为『罪孽狂都』的地狱世界,耶尘经历了很多,失去了很多,孤身一人承受了各种各样的身心折磨......</p>

    好人等着他去解救......</p>

    坏人他又没法战胜......</p>

    除此之外,在前方等待耶尘的结果,似乎也只剩下了注定的悲剧......</p>

    不过,最起码,耶尘如今不再是毫无依靠的孤身一人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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